极富特色的镇长选举终于开锣了!
“咚咚咚!” 我无聊地擂着鼓,与一班同学代表镇“临时选举委员会”捱家捱户派选票。
不知道这是谁想出的馊主意,征用学生擂鼓打锣跳着舞派选票,以强调民主选举的重要性。
好象每次镇府活动都必须有少年儿童参与。领导人来巡视,我们要挥着束廉价塑胶花站在路边机械地叫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有什么省委或军委文工团下乡镇文化宣传表演,我们则要化个猴子屁股脸妆齐齐站在台上做人肉布景板,口里跟着节奏傻瓜般叫着“啊啊呵!”当和音,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黄河大合唱》或《我的祖国》那几首陈腔滥调,一个劲地啊就错不了。
这些集体行动还罢了,派选票需要人不多,所以就几个学生穿街过巷,非常触目,被人当猴子看的滋味不好受,幸好我只是鼓手,不是扎对粉红蝴蝶结沿街跳舞的那两位白痴!两个疯婆子还认为是种光荣呢!因为只有成绩最好的学生才能接受这种承载着全镇人民希望的重任——纯真的白痴,校长的哄人废话都当毛主席语录来背诵!
我甚至怀疑征用学生是否应该有劳务费,反正我一个子儿都没到过手,多半是校长私吞了。
连选票都是在学校的破烂手工油墨机上印出来的!
一张票上列五个候选人的名字,每票选四个,然后从中挑选出最高票数者当选,这种叫差额选举。
选举非常受欢迎,但不关人民当家当主精神的事。
“选好了没有?”镇头的娇姐笑滋滋地问母亲。
母亲愁眉苦脸地看着选票:“我只有两个名字是认识的,其他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不知道,怎样选?”
“管他!乱圈几个就行了,投票时可以收五元钱补助呢!”
瞧,这就是投票率奇高的原因了!
投票率高是一回事,竞选镇长也不能太高调。一般来说,只要交足皇粮管理表现没什么问题,市府上面不会理会小镇的内部文章,选谁出来都一样,但如果事情闹得太凶,上面的典型做法是直接空降一个官员,届时连竞选都省了。
镇长选举固然是当务之急,但另一件事也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就是一年一度的募兵行动,幸好这次不需要学生去表演,因为有人要霸占整个表演舞台。
“广征兵!纳足粮!”老洪操着他的大喇叭筒,兴奋地满街大叫。宣传正是他的职责,正逢镇长选举,身为候选者的他刚好得了个表演再会,当然要比往年卖力得多!
但老洪真不是当官的材料,无法紧贴时势宣传官方政策,国家正在精兵简政,百万裁军了几回,他还搬出“备战备荒为人民”的老套标语来张扬,让他当了镇长大家的生活会否倒退回“学大寨”的年代?
我对当兵没兴趣,但对当兵的人有兴趣,郭安堂就是当过兵的退伍军人。
一身橄榄绿的笔挺军服,雄纠纠,气昂昂,意气风发,如果再配上剑眉星目,那简直要迷倒万千少女,还加上一个少年,我!
我说的不是郭安堂,他早已退伍,没有了这种光环照耀,我说的是这几天经常出入镇府宣传征兵的指导员。
指导员穿一身崭新笔挺的军装,连皮鞋都一尘不染,乌亮光亮。纪律部队的人员就是与众不同,严肃、自律、整齐得让人看得养眼舒服。
自从那天早上在江畔与小生一席话后,我终于想通了。成为同性恋者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实,那就一切随缘吧,如小生所言,应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的理解是只要喜欢的就尽情喜欢,那管它天崩地塌,我只做本来的我!
既然想通,心情不再愁肠百结,回复了往日的轻松开朗。
回复的还有往日的小小色心,我的“色”是一种以前从没接触过的橄榄绿色,指导员身上的颜色!
实际上我根本搞不懂指导员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指导员,因为制服更换后军衔也改了,肩章上的星星杠杠标志我可没研究过,反正大家都将部队派来的人叫指导员,我也只好跟风地称他做指导员。
据说现在的军衔制度起源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中越战争。
老帅们在电视上统筹现场部署,发现因军队制服式样雷同,又没有明显军阶标记,导致官兵不分,乱七八糟,所以拍板决定改变军衔制度与统一军队服装,从而结束了二十多年无等级标记的中国军队特色。可惜这种旧貌换新颜的行动在民间的宣传力度不足,短时期内很难将根深蒂固的称谓和观念纠正过来。
“周班长在家吗?”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眼前风光亮丽,亮点在于那身橄榄绿。
都说橄榄代表和平与友爱,为什么浴血沙场杀人如麻的军人要穿这个颜色?以暴易暴来换取和平?真矛盾!
“你找谁?”我奇怪的问。周是小镇上最大的姓,他别是摸错了门才好。
“周坤,我从部队里拿的联络地址上面是这个门牌。”英俊的指导员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没听过周坤是何方神圣,但仍苦苦思索,因为想跟指导员再蘑菇多一会,触不到望多两眼也好。
“这位……同志你找谁?”买菜的母亲回来,有点奇怪地打量着指导员。
“找周坤,周班长。”指导员注视了母亲一会,突然惊喜道:“周大嫂,我是小卓啊!”
我顿时傻了眼。
周大嫂,他叫我妈做周大嫂?我妈当然是周大嫂,问题是我父亲叫周挺阳,不叫周坤!
母亲沉吟了一下,也惊喜道:“你就是小卓?哎,都成了个仪表堂堂的高大汉子了!如果你不叫我周大嫂我还真不敢认作是你!”
我这回真的是彻底傻过去了!
父亲当过兵我不知道还罢了,毕竟我还没出生,居然有另一个名字叫周坤!看来我比只会背诵陈腔滥调的老洪还要落后无知,下次碰上他一定要好好道歉。
“我马上给爸打电话!”我自作聪明地准备入屋去。
母亲反而愕然地望着我:“你爸?嗐,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应该带他去找阿笑爸。”
“阿笑爸不是姓阿吗?怎么又叫周坤?”我口随心快,但话一出口,连忙掩嘴。
我闹了小川幼年时清明上山祭祖的笑话。
他跟家人一起去拜祭外婆,蹦蹦跳跳快人一步,结果迷失在漫山的墓碑中。小川记得外婆坟头有棵橄榄树,于是到处寻找橄榄树,每棵树下都去认墓碑上的名字,但徒劳半天仍一无所获。有热心人问他要找什么名字,小川很肯定地说:“我外婆的名字叫外婆!”
母亲笑不可抑:“哎,这孩子真是笨哪!你去请阿笑爸过来跟他碰面吧!来,小卓, 进来喝杯茶。”
母亲想得很周到。阿笑爸生活环境不太好,家居简陋,怕他遇上故知时难堪,所以着他过来见面。
“小卓!”阿笑爸一见指导员,即时来个熊抱,热烈无比。
还以为阿笑爸的鼓涨大肚皮能使方圆五公尺范围内的人无法近身呢!
看着他与英俊威武的指导员抱得如漆如胶的情状,我很是眼热,恨不得将该堆肥肉踢走,替补上他的位置。
从他俩的谈话中得知,原来指导员是当年阿笑爸的手下小兵,承蒙他额外照顾,心怀感激,现在趁宣传招兵至此的时机一叙友谊。
如果不是留恋指导员的美色,我早得跑掉了。什么部队生涯啊,军营趣事啊,听得我恹恹欲睡。这些东西离我太遥远,没法子引起共鸣,但还是弄清楚了指导员为何摸到我家的原因:
阿笑爸入伍的时候几兄弟正闹分家,贫无立锥之地的他只好将我家的地址写在联络登记册上,一直没有更改,我们两家关系不错,信件什么的都由母亲转交过去。
我实在无法想像阿笑爸在部队的光景,军队里可以容许一团猪腩肉整天滚来滚去影响军容么?他当兵的时候应该没这么肥吧?
“周排长还好吗?”指导员问。
这周排长又是什么来头?
母亲和阿笑爸脸色忽然古怪起来。
“很好,很好!”阿笑爸有点讪讪地说。
“我刚入伍不久他就退伍了,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也很照顾我,当然,他对其他新兵也很照顾,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过他。”指导员说话的神色带着怀缅的陶醉。
“有心了,他很好。”母亲随口回答,似乎不想提这事。
“排长呢?我进了屋里还没见到他,他去什么地方了?”指导员一点都没觉察到两人的怪异神色。
母亲犹豫了一下,才说:“他现在市里的体育局任职,每个月只回来几天,早些天才回去。”
我几乎没一跳三丈!
父亲!
父亲真的当过兵,还是排长?没错,刚才指导员看见母亲时不是一副旧时相识的神态吗?如果只是地址搞错他不可能会认识母亲,还热情地称她为周大嫂!
“真可惜,过了这个星期我就要走了,本想见见他!”指导员惋惜地说。
母亲忽然如放开拘束般说:“没问题的,他的工作时间不紧张。”转头对我说:“小轩,打电话让你爸回来,说有战友探访。”
我连忙去拔电话。
母亲站起来说:“市里离这儿只几个小时车程,阿阳应该可以赶回来吃晚饭。我去加点菜,你们今晚就在这儿吃顿便饭吧!”
指导员连忙推却:“这怎么好意思?镇府饭堂里我已经买了餐。”
“你不是赞赏过周大嫂厨艺好吗?我已经多年没认真煮过了,难得今晚有机会表演厨艺,你怎么说都要给大嫂风光风光的机会。”母亲说着,也不由指导员推搪,径自出门去了。
我既百无聊赖又疑窦丛生地听着指导员和阿笑爸的欢言笑语。
父亲竟然参过军?为什么从没有人向我提过?甚至家里没见过他的军官毕业证。为什么阿笑爸和母亲提过父亲当兵的事情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部队要投资这儿办军企?好主意,我们镇水陆路交通便利,再往前走一点就有深水港,解决了以往窝在山沟里运输成本过高的问题,说不定办成了老子还可以谋份差事当当!”阿笑爸突然惊喜地说。
“这也是我过来宣传征兵的另一项任务。但以前亏过几次,现在上头不敢投放太多资金,你们镇的土地价格也高了些,上面的意思是如果能够压低一半就好了。”指导员忧心忡忡地说。
我又开始打瞌睡了。军办企业听说是很赚钱的,各方面都有优惠,但地价就不好说了,尤其是沿海地区的土地简直是“皇帝女不忧嫁”,军方即使眼红心热也无奈其何。
“镇上谁的影响力最大?你们镇长又未选出,我想找人打关系也不行。”指导员问。
“阿阳现在镇上倒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如果他肯开腔事情一定能成,不过……”
“周排长?今晚他不是回来吗?刚好!”
“你最好提都别提,否则一定撞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这种事情他要是答应你太阳多半会打西边出来!”
“这个不太好吧?如果排长知道我们瞒着他,恐怕他会不高兴。”指导员有点犹豫地说。
“嘿,怎么部队派了个大老实人来搞这种事情?”阿笑爸对他的犹豫有点不屑。“我又没让你骗他,不告诉他就行了!”
“不是这个意思。排长在部队里从没将我当过外人,还以身作则地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这么一来好象有点对他不起。”
“我不是让你欺骗你伟大的排长,而只是不告诉他,你怎么死脑筋啊!
“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我当了镇长就有办法!哈哈,老子在发白日梦!”
阿笑爸还真在发白日梦!
刚才我知道周坤就是他时,马上记得他的名字也出现在镇长候选名单上,也是母亲说仅认识的两个名字之一,老洪和他。但这只因为他是老共产党,还当过兵,所以拉进去凑数(“四”字不好听嘛,跟“死”同音,“死个候选镇长”?啋,大吉利是!),不用说也肯定是陪跑一族。论资历和手段他连老洪都比不上,人家老洪懂得用美人计,阿笑爸呢?只懂挺着个大肚皮晃逛,除了发脾气喝大碗酒外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才华。
连指导员都不看好阿笑爸,说:“这个问题确不容易,除非有人能帮你一把。既然排长那边不能说,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你的忙了,唉,也想不出谁能帮我们的忙。”
我发现指导员并不如阿笑爸说得那么老实巴交,而是有点小滑头,一下子就将他的问题变成了“我们的问题”,间接激起阿笑爸同仇敌忾之心,看来他的老实是对着什么人而言,并非都老实到底。
“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的忙!”脑满肠肥的阿笑爸还不如我这小脑袋精明,果然思想得更卖力。也难怪他卖力,镇长这块肥肉本就与他无缘,突然有了触及的机会,还不快快捉紧?
“王薇薇,记得吗?现在是市外经办的头子!她官场人脉关系最强,如果肯帮忙一定能成!”
“王薇薇?那个军区副司令的漂亮女儿吗?说起来排长也因为她而……”
我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我英明伟大的爸爸啊,你还有多少笔风流孽债?
“这个等会再说,等会再说。”阿笑爸敏感地扫了我一眼,着指导员噤口。
这只死肥猪,话到最要紧关头才打住,信不信我去烧你祖屋拆你祠堂?哎,同是周家子孙,他家的祠堂也是我家的祠堂,只烧他的祖屋算了!
母亲买菜回来,叮叮咚咚地在厨房忙个不休。我借口说帮忙,其实想打探更多资讯。
“爸爸以前参过军吗?怎么我没听说过?”我洗着韶菜,问。北方的大白菜跟韶菜非常相似,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
“是,他退伍时我们结婚的,过了几年你才出世。”母亲似乎不愿多话。
我心里不禁打起小算盘。父亲今年三十五,他在城里有个十五岁的儿子,也就是说他二十岁时跟城里的女人生孩子的,那个年纪正是当兵的黄金时期,二十岁当排长按论资排辈来说有点难度,但以父亲的能力也不是没可能,军旅生涯也就那么几年时间罢了,三十出头的国家总统都有呢!
十五岁的儿子,二十岁的排长,军区副司令的美丽女儿、外经委的头目、城里的女人……
啊,我想通了!
洗菜盘中水花四溅。
“你想通什么了?”母亲奇怪地回头问,原来我刚才失声惊叫来着。
“没什么,我想通了韶菜原来就是大白菜,只是地方叫法不同。”我掩饰说。
“神神经经的,你还是别来帮忙,越帮越忙,抹净桌椅准备开饭吧!你爸爸应该是时候回来了。”
我连忙出去准备。
韶菜就是大白菜,城里女人也就是王薇薇!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阿笑爸与母亲一提起当兵的事情就难以启齿,因为王薇薇就是城里的女人,也就是说父亲与她在部队发生关系并有了孩子的,母亲不愿去接触前尘,但阿笑爸又为什么呢?仅是不愿意再揭母亲的伤疤?
“叭叭叭!”院门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父亲回来了。
指导员免不了与父亲搂肩搭背地亲热一番,一边吃饭一边重述部队的快乐时光。
母亲温婉地陪坐父亲身边,微笑着听他们豪语兴高彩烈的往事。
我对母亲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她虽然没读多过少书,但却是个很聪慧的女人,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她坚决不去知道,也不追问,默默地奉献在她爱的男人身边,无怨无悔,这也是父亲多年来对她不离不弃,呵护照顾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母亲,她不但生养了我,更是她多年来的自我牺牲令父亲爱屋及乌,将关爱之情投射到我身上,我得到父亲的爱其实比她更多。
“怎么了?想哭想哭的样子,又受了什么委屈?”父亲关心地问。
“没事呢!我看见妈好象越来越瘦和苍白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毛病!”我顾左右而言,掩饰失控的面部情绪。
“阿阳,你真本事,调教出这样聪明懂事的儿子!”阿笑爸叹息道:“我家那二件亏本货只嫌我老不死碍地方呢!”
他说的亏本货自然是指阿笑姐妹。
“你当然碍地方,看,一个人占了两个座位还嫌挤。”指导员打趣他说。
指导员与阿笑爸达成默契,在父亲面前只字不提军企投资,只谈风月,不说正事,酒足饭饱之余更约好明天中午到镇里的野味店食“蛇宴”。
蛇宴是粤菜中的精粹之一。
蛇血可以做葱花蛇血炒蛋饭,据云能壮阳滋阴;蛇皮剥下来,除腥烫熟后拌上姜丝、香草,这道菜叫白灼蛇皮,入口清爽柔滑。蛇肉有两种作法,一是拆丝,做成汤、羹、粥等佐料,美味可口;另一种做法是剥皮剔骨,剩下的纯肉块清炒,比猪肉软滑香口,比鱼肉结实弹牙,颊齿留香。至于剩下蛇的骨架,油炸后再拌以椒盐,成了香脆微辣的椒盐蛇骨。
所有蛇的味道都一样,没什么不同,但不同的蛇因尺寸大细和品种区分价格却差异很大,越毒的蛇越贵重,越大的蛇越值钱。
每个成熟男性胯下都有条“大蛇”,机能和喷出的物质成份都一样,但一点儿区别感觉就判若云泥!
父亲胯间的“大蛇”跟其他男人相比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比其他成年“蛇”更大点、粗点、长点,喷出的东西多点,这就变得稀罕名贵了,再配合英俊威武的外表与魁梧健美的身段,他的“大蛇”便是令人辗转反侧却而求之不得的绝世宝贝!嗯,抱这想法的人除了我外还再加陈医生及死鬼镇长。
指导员也长得相貌堂堂,高大英伟,不知道他的“大蛇”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我走在他身后,看着他雄姿英发的身影,不禁浮想联篇。
一身合体的整齐军装,线条硬朗锋利,充满阳刚和威武的动人的魅力。
唉,为什么他不多喝几杯?昏头昏脑的让我占点便宜也好!
可惜他清醒得很,脚步稳健,就差没整齐地操兵操回去。
“其实你不必送我回去,我认得路。”指导员说。
“父亲说过要送我就一定要送的。”我回答说。如果不是阿笑爸醉得东歪西倒,父亲要亲自扶他回家,说不定这份美差我就没机会得到了。
“排长还没忘记他在部队的纪律作风啊!”指导员笑着说。
“我爸爸在部队时是怎样的?”我问。
“很有才华,很能干,大家都认为他前途无限。”指导员说。
前途无限又不留在部队继续升迁?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王薇薇是什么人?”我突然问。
指导员望了望我,小心地问:“你不知道这个人吗?”
这个小滑头,多半是因为阿笑爸提醒过所以才如此小心避忌。
“知道,她是父亲城里的老婆,父亲没瞒过我们。只是我没见过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放胆地试探。
幸好方才想通了关键,否则只能答不知道,那休想再从指导员口中挖出半个字。
说谎是一门很高深的艺术,太真了当然不叫谎话,太假了也难以让人置信,八成真二成假最容易让对方掉入陷阱。可惜父亲从不说谎,也不能容忍我说谎,否则可以让他见识我的另类才华。
指导员是个小滑头,但却不知道我这个小小滑头更厉害,不虞有诈地说:“王薇薇是军区副司令的女儿,在部队里跟你父亲谈恋爱,也因为这个原因你父亲才被逼提前退伍的。”
啊,我只是想挖点花边,料不到掘出了个地雷,差点炸到我晕头转向!
“是因为怀了孕的原因吧?”我若无其事地问。
指导员奇怪的望了我一眼,似乎奇怪父亲竟然连这些都告诉孩子。
“是啊,那时的风气很保守的,排长是现役军人,在部队偷偷恋爱已经犯了规条,还搞大了女儿家的肚子,作风问题非常严重,按理说要依军法处置,但王薇薇拚了命要胁说如果排长要坐牢的话她马上去自杀,排长还更狠,说宁愿挨枪靶子也要跟王薇薇在一起。”
我听得瞠目结舌。我那个风流成性的父亲竟是个多情种子?真令人意外。
“后来呢!”我急忙问。
幸好指导员也说得兴起,忽略了我“早知其事”的破绽,一边打开招待所的房门,一边说:“后来闹得不可收拾,排长在监禁所里用头撞墙要见王薇薇,王薇薇一听这消息马上拿了只破碗割腕自杀。”
爱得真凄厉!父亲何德何能,竟然有两个绝色美女拚了命去陪护他今生?不过父亲确有此“德”也有此“能”,“德”指人品和魅力,“能”可不止于文武双全的才能,还有男人的“性能”!
“再后来呢?”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寻根究底,不破楼兰誓不还!
“后来嘛!”指导员也兴致勃勃地坐到我身边的床上,说:“副司令既心痛女儿的性命,也不忍让你父亲前程尽毁,结果达成一个协议,王薇薇拿掉孩子,立即离开部队,并与排长永远不得往来;排长被勒令提前退伍,并于离开前结婚,婚礼在部队举行,那时候我才第一次看见你妈妈,也就是周大嫂。”
原来如此!
“他们没有反抗吗?排长和王薇薇为什么肯答应?”我忽然变成了戏外观众,在看一个凄厉动人的爱情故事,而这个爱情故事似乎也不与自己相关的。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场婚姻世界上也没有我这个人了。
“说你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指导员干脆和衣躺在床上,以手作枕,继续未完的故事。
“不答应又能怎样?王薇薇能够看着排长一辈子呆在监牢里吗?不被开除军籍处分只是提前离退已经很幸运了。她向排长说副司令已经给她找到了一个更适合的结婚对象,条件比排长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咦,这么幼稚的借口!小朋友玩过家家都嫌它老套,父亲怎么会相信?
“排长当然不信,直至王薇薇跟她的新男友一起扔出份流产证明书给他看,他才完全死心!”
这招够绝!没有什么比这份流产证明书更能做决心割断一切关系的道具了,虽然她实际上没有流产,否则也不会有个十五岁的儿子。
“为什么副司令不让排长娶了王薇薇?反正都是顺水人情嘛!”我也与他并排躺下,发掘最后隐衷。
“排长虽然人材出众,但说到底也只是个毫无关系背景的穷小子,要爬上高层前途漫漫,不会对副司令的仕途有什么帮助,怎能让宝贝女儿嫁给他?”
啊,又一个被吃人封建礼教迫害的爱情故事,虽说都是新社会了,但利益关系依然左右着爱人们的玫瑰色前景,看来无论社会如何发展,只要有利益冲突的一天,这种老套但悲凄的爱情故事永远都会发生着。
“后来呢?”我问。事实上我几乎已经掌握了全部来龙去脉。
“排长就在部队内结了婚,大家都恭喜他娶了个天仙般的新娘子,排长也好象很开心,不过我怀疑他是装出来的,再后来他们就离开了,一直没有再联络。”
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就这么结束了,真凄怨!
后来的事情我想想也知道,父亲到城里的武术队工作,然后再遇上已经生了孩子的王薇薇,或者说王薇薇终于忍不住带孩子找到父亲,有情人终于团聚在一起,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母亲呢?她算什么?做爱的替身也罢了,末了还是要跟王薇薇分享同一个男人,他的身体,他的爱。这当然不是王薇薇的错,也不是父亲或母亲的错,是谁的错?只能怪社会的错!
难怪阿笑爸一提起父亲在部队的事就吞吞吐吐,原来其中隐藏着这段不太光辉但绮丽的前尘,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父母都不愿意再提起这事情,所以我才一直不知道父亲的前尘。
鼾声微微传来,指导员居然睡着了
我的心思又从伤感的情绪中活跃过来了。
这么英俊威武的一个成熟男人!
坚挺整齐的橄榄绿制服,胸襟前挂着五颜六色的奖章,不知道是代表什么军衔或功勋,笔挺的军裤裆间有一处微微的隆起,正随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地起伏,如一只睡狮,那是象征着他生命的力量,如这套军服般充满了雄性阳刚的力量。
我看看他的脸孔。大檐帽檐被灯光投下的阴影遮挡眉眼,更突出他丰隆高挺的鼻梁,丰满且线条清晰的嘴唇,还有方正坚毅、线条明快硬朗的面庞。
惨哉!怎么又觉得他越看越似父亲?
父亲当年也如此打扮着,威风凛凛地带领他的连队前进,那是如何的一种英雄了得,如何的一种潇洒挺拔?
可惜我有色心却没色胆。
第一,他是一个现役军人,对我来说有种心理震慑感;
第二,也因为他是军人,如果跟我胡天胡帝传出去会影响他的仕途。鸡蛋这么紧密都孵出小鸡,自从小川向红豆爆料后我再不敢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秘密的事情了。虽然对他有色心,但如果这色心会带累他的前程的话我可不干,父亲教训过,做人要问心无愧,我虽然不才也会谨记的!
第三,如果父亲晓得我跟他的前任手下有这么一手,后果恐怕比吸吮郭安堂的阴茎还要严重百倍,这不但会令他脸上无光,还会影响他的曾自豪过的军人荣誉感,他不将我就地正法才怪!
但我太想摸他了,并不止是他的英伟健美,不止他看上去象父亲,更多的是他身上那套军服带来的效应。
军服让一个身体结构与普通男人无异的男性躯体多了种超乎寻常的诱惑力,它代表的是正义、男子气、阳刚、威武、强壮等等这些让人怦然心动的男性美好特征,还有的是象征了国家机半的强大力量和政治的威严感,试想想,你挑战国家的力量,挑逗象征着庄严与光荣的生殖器呢,真刺激!
人心真是古怪,可以合法地去做的事情不爱做,非要挑战权威与法律来获得某种心理上的满足感,享受着明知道后果的犯罪乐趣,是人生天性所致还是我们的生命过于无趣?
我享受着这种带犯罪心理的乐趣,但却害怕犯罪带来的结果,因为打击体育老师事件后我已经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凡事都会有后果!
唉,现在的我是那只对着水瓶却够不到水渴的可怜乌鸦,去哪儿找小石子来帮忙?
或者,只是轻轻摸摸,问题不会很严重吧?
不不不,有了开始就有接下去的发展,第一次会是个错误的开端!
只隔着裤子摸摸,保证不进一步行动。
你认为自己真的可以控制得住吗?你认为你能够接受未可知的后果吗?
但他很象父亲啊!应该发生的就由它发生吧,生活的前景根本不受我们的能力左右,小生教过的道理!
……
我的思想一边斗争着,手却不由自主地向前伸,仿佛那只不是我自己的手。
按下去了!
军裤的质料有点硬,裤下的睡狮感觉模糊,我不得不用力向下轻压,嗯,有点触感了!
我回头看看了指导员,他的星目依然紧闭,鼻翼有节奏地舒张,似乎还在沉睡中。
我的手压得更用力,终于摸到清晰的轮廓。
这软软的是茎身,它还睡着,只余肉质的弹性表现出它的基本形状和性能;顺着茎身压过去,大一点儿的应该是龟头,比茎身略大点,但却更软,没什么特别感觉。
我的手又溜回原地,改变方向,下探阴囊。
这个更需要将军裤用力向下压才触得到,它是圆圆的肉丸,只找到了一个,另一个隐隐约约的距离远了点。
我隔着裤子轻轻的按压着睾丸,因为小桃红就这么去挑逗父亲的情欲。
他会不会痛醒?睾丸可是很敏感的,体育老师就试过被我打击他的阴囊而痛不欲生。
指导员鼻间微哼,裤裆突然拱了一下,我连忙松开手。
“嗯?怎么还在这儿没回去?”他惊醒,问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我。
噢,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我正在想着父亲的爱情故事。”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谎的技巧越来越顺畅自如了,这样发展下去是幸抑或不幸?
“排长确是光芒四射的人物,年青有为,英俊多情,部队里很多女兵都将他当成偶像,连男兵都有喜欢他的。”指导员毫无心机地说。
我心里忽然一动。郭安堂不是说过部队里的战士也玩假凤虚凰的游戏么?难道父亲也……
“部队里男人也喜欢男人吗?”我连忙问。
指导员顿时沉吟了。虽然这是事实,但只为人知不为人道,他不好说出来。
“我听退伍军人说过,部队里的战士不能找女人,于是就,”我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裤裆上抓了一下,再缩回。
果然是硬了点,手感真丰满!
指导员笑骂:“哪儿听来的?小鬼头!”
“你别管,到底是不是?”我又伸手作势欲抓。
他连忙说:“怕你了。确是有这种歪风,但只是小撮人的无聊行为,不能一概而论。”
“那父亲呢?你刚才说有男兵喜欢他。”我瞪大眼睛问,这确是我很想知道的答案。
“这个……”指导员沉吟着说:“我刚入伍时倒听过一件事,说以前有几个战友给他写过情书,他扔了,但有个家伙捱不住,晚上偷偷去摸他的下体,结果将排长弄醒了,排长打了他一顿,只伤了胳膊,但也算是手下留情,以后再没有男人敢去惹他。不过这还是他刚入伍的事情,升了职后有宿舍,不再跟战友同住,所以没发生过什么事件。”
我伸了伸舌头。我倒想去摸呢,父亲会是怎样一种反应?估计比他战友的下场更惨!
“那么你呢?”我问。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
“你也喜欢我爸吗?”
“哎!”指导员失笑道:“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没错我是很喜欢你父亲,但不是你想那种喜欢,是敬佩和敬重。那时候我刚入伍,只有十七岁,你父亲在我心目中是一个英雄了得的人物,我最希望能成为他一样的人,并且努力地成为跟他一样的男子汉!”
哦,父亲的另一个效仿者,而且他学习得很成功,因为我隐隐觉得他透着一种父亲身上特有的魅力,多半是那身威武阳刚的军装惹的祸,害得我春心荡漾!
“你的鸟也一样帅吗?”我的春心不止在荡漾,简直要色浪翻滚,一种带橄榄色的情欲之浪。
“我?”指导员没想到我将火燃到他身上。“我可没你父亲对男人有那么大吸引力,他的连里的绰号是帅鸟排长,这可是男人的一种光荣哦,呵呵!”
“你的鸟也帅吗?”我穷追不舍,如果他能自觉拿出来让我欣赏一下就好了。
“你这小鬼头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啊!胡子也没长出来。”指导员笑了:“难道我说我的不帅吗?这可是男人最不愿意说的话哦!”
“怎样证明你帅?”我瞪着他的裤裆,故作天真地说。“给我看过我就信!”
指导员瞪大眼睛望着我,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说:“你这小家伙还真古怪,嗯,让我先看看你是不是象你父亲般帅先!”
他说着摸向我的裤裆。
我大惊失色,一向只有我摸人,怎么他反客为主?连忙捂住不放。但这么一捂就发觉出问题了!
我手中的小鸡鸡竟然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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