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正准备展示性器官来向我作活动教学的父亲。
人生的际遇真是奇怪,当你努力去追求一样东西时,它似乎永远不会落到你手中,但当然开始失望或已经忘记了你的渴求的时候,它却突然自天而降落到你面前。
父亲的性格开朗豪爽,甚至点不拘小节。在他心目中,他的生殖器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醉酒曝阳那晚见过,盂兰节晚上也显露过,所以无须去计较再度曝露一回作现成性知识教材。
那是他的磊落想法,但我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般兴奋热烈。
终于等到了,等到了!我的渴求终于实现了!
我甚至打算伸手去摸上他的裤裆,开口处已经看到了白色的小内裤!
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成电影中的慢镜头。事实上一切没有变慢,是我太关注了,太紧张了,每一毫秒的画面都不放过,于是时间就变得停滞缓慢。
父亲一点儿一点儿地拉下内裤的松紧带,乌黑浓密的阴毛涌出,每一佷弯曲的阴毛都乌黑得泛着油亮的光泽,与白内裤相眏成趣,继而是一截深褐肥大的茎身随内裤一点点地向下而原形曝露,越来越多,但内裤拉尽裤裆开口它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尽管它仍在呈肥软状态中。
我又看见父亲的另一只手缓缓地抬起,慢慢地插入裤内,握住茎身,慢慢地向上揪,要将它揪出来。
茎身弯曲着向上提,一点点地向上提,越提越多,那个深红饱满的龟头快要破禁而出了!
“小轩!”父亲突然说。
我呆了呆,抬头望望父亲,只见他皱着眉,一脸痛苦和不悦。
发生什么事了?
我定定神,天啊,原来我的手正按在父亲的裤裆上并紧紧地握着一样东西,一颗硕圆饱满的东西,隔着西装裤紧紧用力地捏着他的一颗大睾丸!
我如遭电击般迅速缩回手。完了,我这是怎么了啊?我一定是疯了!
父亲放开拉内裤的手,松紧带弹回去,所有即将破禁而出的壮观景象归回隐蔽,只剩下白色内裤那团饱满丰隆和松紧带上端未能全身而退的乌黑阴毛表现着它野性和傲岸的雄性本质。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厉害,因为感觉浑身无力,全身摇摇欲坠。
我死定了,我终于闯祸了,应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父亲揉揉裤裆,舒展浓眉,对我说:“傻小子,你将爸爸捏痛了,这玩意不经捏啊!”
我呆呆地望着他,不懂反应。
“什么事了?”母亲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父亲大张的裤裆,皱皱眉道:“你们两父子在搞什么鬼?”
“哈,我在给小家伙实例教学,让他知道男人长大了是怎样一个样子的,不过他太心急想看,差点弄痛了我!”
“你这人真是没大没小,怎样当父亲的?让孩子看这个脏东西,小心教坏他!”母亲啐他。
“脏东西?”父亲哈哈一笑,搂住母亲的腰肢说:“昨晚好象有人不嫌它脏,还去吻它呢!”
母亲用拳头捶他宽阔结实的胸膛。
父亲似是突然省悟我还坐在身边,连忙正色道:“小家伙,今天到此为止,下次有机会再教,出去玩吧!”想了想,又说:“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爸爸,别憋在心里,知道吗?”
我几乎没跳起来欢呼。
我英明果断又大智若愚的父亲啊,为什么在对付镇长和劳资事件时表现得无比机智聪敏,对着自己的儿子却如此宽厚糊涂呢!
当然,这是因为父亲将他的儿子想得太纯洁了,所以才会让我糊里糊涂地连番闯过两个险关。
再想开去,天下间的父母何尝不是都在犯着吾父般“聪明笨伯”的毛病?在他们眼中,儿女是纯洁的,本性是善良的,那怕他们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其赤子之心也是无瑕的,如果真有错,那肯定不是他的错,是别人让他犯错!
可怜天下父母心!
即使想通个中关键了,但我却不敢因而放肆,因为我的父亲与其他父母有点不同,就是他的狠劲。如果我犯错,那怕他再不舍也会大义灭亲,从他处理劳资纠纷和小桃红的事件就很能了解他说一不二的狠劲了。
我害怕他这种硬朗的个性,因为它如笼罩在我头顶的雷电,一有行差踏差就会不留情面地劈下来,谁能保证自己这生人能规行矩步?
但我同时又非常欣赏他的这种个性,铁脸无私,阳刚威武,这才是堂堂男子汉的作风,大丈夫的行径。有时我会想,我到底只为崇拜父亲的性器而喜欢他还是被他这种堪称天地男儿的气质所吸引?
我想不通,但却知道我心底的黑暗私隐是绝对不能让他知晓的,因为超越了他已经完全成熟的道德规范和正义观念,或许我可以怨怪他不思变通,但轻易改变原则的人还是我喜欢的人吗?
有些人内心的私欲却从不讳忌,还恐天下无人知晓。
老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镇长职位是他梦寐以求的宝座全镇皆知,为了扩大影响力,作为镇府宣传干事的老洪还想出了一条绝招,就是举办全镇龙舟竞赛!
龙舟竞赛并不是什么稀罕新鲜的运动,它是中国长江以南地区一种著名的民间运动,大多在端午节举行。镇上每年都会举行一次龙舟竞赛,但这几年乃多事之秋,先是土地买卖事件闹到不可开交,然后是罢免镇长风波和劳资纠纷,接踵而来还有竞选镇长事尤,结果这两年的龙舟比赛便被人遗忘了。
正当大家都以为那些收藏在仓库里的龙船难再有沾水机会的时候,老洪的建议提倡顿时获得空前响应和轰动,虽然端午节都过了很久,连中元节都过去了,但大家的热情依然高涨。
但热情响应过后问题也来了,就是现在的青壮年很多都入了企业打工,不可能象以往一样随时丢开耕地工作去训练和准备,工厂有工厂的公章制度,不能随意请假,请假去参加比赛还说得过去,长时间训练?想都别想!
但老洪已经等不及了,因为镇长竞选的票已经分派到各家各户,只等日期一到就全部收集点票,他也不可能给大家花长时间去准备,龙舟竞赛得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在这个星期内进行,尽管草率仓猝,但只须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就行!
“他在胡搞些什么?龙舟竞赛?”阿笑爸有点不屑。“连准备功夫都没有,他以为将船推下水就可以比赛啊!”
阿笑爸的口气虽然透着酸意,但也有道理。
龙舟是一种特制用来比赛的窄长木船,比赛完毕后就抬上岸保养,比赛前先得下水浸上几天,让木质吸水膨胀后才能正常使用,这样做除了检查有没有因干裂而出现漏水情形外,吸水后的龙船才会达到起初设计建造的重量,不要看小这点儿重量,它将是控制速度和船稳定性的一个要点。
“就是!这么急怎样比赛?就算船可以了,但资金呢?谁出啊!”有人附和阿笑爸的说话。事实上资金问题也是打算参加龙舟竞赛的人心里最忧虑的事情。
龙舟比赛需要花钱买饮料和食物供参赛健儿们补充体力,还要负责帮忙的工作人员酬劳,更大一笔是奖金和奖品。
前任镇长在世时,这方面问题不大,他虽然贪心,但不小器,轻易就能批下来。现在连镇长都未选出,谁能作主动用镇府的财政?以老洪的宣传干事职位能够挖到饮料费用都要偷笑了,搞这么大型的活动,难道他自己出钱?
老洪没有自己出钱,他也出不起这么大笔钱,但却想出了一个镇上的人没未没想过的办法:拉赞助!
拉赞助在西方商业社会早就不是什么新鲜商业手段,几千年前的古罗马人已经懂这套功夫了,负责宣传元老院政策的政令官每当在广场宣布施政时,顺便都会加上某某面包店赞助什么什么,某某布料店又赞助什么什么的语句。
但对习惯了吃大锅饭生涯又刚刚进入资本主义文明的小镇人来说,拉赞助是很新鲜的一种做法。
最大的赞助商就是明粤化工厂!
镇政府前的广场上旗帜飘飘,不是我们常见的方旗,而是一种圆形的布罩,大家称为“罗伞”,式样象古代皇帝外出时太监支在头上遮阴的圆伞。圆伞用五色彩布制作,用形态与大小来区分冠亚季军的等次,今年不同的是伞上多了条彩带,上面写着“某某厂家赞助若干元”之类的字眼,冠军旗帜最大最漂亮,上面的奖金额也最令人眼红:明粤化工集团赞助五万元!
这个数字端是吓人,因为往年最大一笔奖金也不过五千元,现在暴升十倍,当然产生惊人的哄动。以一艘十人龙船来算,扣除开支平均摊分每人也足有五千元,这可是当时入工厂打工近半年的工资啊!
再看真点,不止三甲有奖,所有参赛者都有若干奖金或奖品派送,其吸引力之大真是让人难以抗拒,甚至连小川都纠合了一班身强力壮的同学企图参赛。
“小轩,加入我们好不好?”大饭桶跑来问。
“不好。”我直接拒绝。自那晚后我与小川的友谊已经降至冰点,保持距离是最明智的做法。
“如果你不参加就没有人打鼓指挥了,全校就你打得最好,我只能充充数。”大饭桶沮丧着说。
这才是他要拉我入伙的主要的目的。
因为自知缺乏运动细胞,所以我对纯粹的力量性运动避之则吉,反而更专注一些技巧性的东西。父亲的武功我没学到半分,但与武术相关的旁门左道功夫几乎样样皆懂,打鼓就是一项擅长,否则学校也不会要我当主鼓手去派选票。
不要看轻鼓手的份量,他的鼓声就是杖手们的指挥棒,划水的每一下起落都根据鼓声节奏提点,或快或慢,或紧或松,以达到节奏与力量整齐一致,追求团队合作的最高速度。
“你们可以买盘录音带,带台录音机上船就行了!”我捉狭地建议。
小川他们没有去买录音带,因为根本借不到船。
奖金太丰厚了,其他镇上的龙船闻风而动,纷纷跑来报名参加,本是小规模的比赛变成了大范围的赛事!
老洪的计划获得空前的成功,其知名度与影响力迅速提升,一举成为未来镇长的大热人选。
老实说,我也开始怀疑先前对老洪的看法太偏颇了,这个出奇制胜之举证明了他确有当镇长的能力和条件。当然,有条件是一回事,有没有机会又是另一回事,阿笑爸又怎么甘心将快要到口的肥肉拱手相让?
阿笑爸要采取什么行动未可知,但肯定知道他会找上一个人,王薇薇!
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王薇薇在这次镇长争夺战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会有什么好处,但肯定知道的是她将会瞒着父亲行事。父亲已经回城里去了,王薇薇如何面对他?
我又如何面对指导员?
这几天指导员忙个不停,不是开演讲会就是挨家挨户找适龄青年宣传征兵的意义和政策,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将阿笑爸抬上镇长位置,好为将来贱买土地而铺路。
“当年屙尿射过界,今日屙尿滴湿鞋……”阿笑爸的民间小调变了另一种风格。唉,对手太强,他的小便也雄风不再了。
“小轩,你爸爸有空吗?请他回来看龙舟比赛!”洪姨眉花眼笑地问。
“他忙,可能没时间回来了。”我淡淡地说。
自从小桃红事件后,老洪对父亲有点避忌,但父亲的支持始终都是他争夺镇长职位的筹码,不能失去,自己不方便出面就由老婆做亲善大使。
这点我有些瞧不起老洪。
虽说夫妇同心,其利断金,洪姨在为丈夫奔已无可厚非,但如果一个男人有足够的能力又何须老婆去热脸贴冷锅呢?父亲从来就不将自己的事情带到家中让母亲担忧,他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工作或生活上的麻烦,甚至帮人处理麻烦。老洪固然有一定的能力,但作为家中的主承柱,需要一个女人扶腰才能撑得起来,未免有点这个那个。
或许我的想法比较守旧,这是深得父亲言传身教的结果,甚至长大了我仍坚持着这个落后的信念。我不排斥夫妻合力打天下的做法,但更崇尚能独力支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
指导员给我感觉就是能给人遮风挡雨的男人。
这几天里,远远看到他的身影时我就马上跑开,不敢跟他见面,但我对他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甚至有时能替代父亲的影子。
相对父亲对性观念不拘小节的潇洒风流,指导员显得过于固执和陈腐,甚至说得上是死脑筋,但这种死脑筋却给我无穷的吸引力,一个过于强调原则性的男人或者没什么情趣和沉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座山或一块盘石,那怕天崩地裂,它巍然不动,永远呆在那儿守候着,矗立着,永远是一个稳定的支撑点。
我不禁又将那团渗透着精液的纸巾放在鼻端,想着他的气味和气质。
“小轩!”有人叫道。
花园的围墙上冒出个人头,不是英俊的周小川,是五大三粗的大饭桶!
“怎么还呆在家里?快去看龙舟比赛啊!”他挥着手招呼。
啊,今天是正式比赛的日子呢!
沿江两岸,人山人海,彩旗飘扬,不止是本镇的人倾巢而出观赏龙舟竞赛,甚至连外镇的人也涌至,场面热闹非凡,为一睹历年来最大型的龙舟竞逐盛况!
江面上,近百艘龙舟一定排开,蓄势待发,等候“开龙”。
“开龙”是龙舟比赛的特定名词,意思是破禁出发,而结束冲线则叫“收龙”。
我和大饭桶在人丛后努力地寻找观赏点。人太多,开龙处附近的江边都站了两堵高高的人墙,我们这些后来者只闻其声不见其画面。
“挤什么挤啊!”有人不悦地训斥。
我连忙跑到另一边,但也找不到落脚点。
“爸爸,我要尿尿!”有个骑在肩膀上的小孩大叫。做爸爸的只好无奈地退出位置,我一下子就塞了进去,终于看清楚了!
其实我对看龙舟并不太热衷,反正我对运动都不太热衷,这点我比较象母亲,性格偏静,好在父亲有另一个儿子,否则他一定会很失望。
另一个儿子应该长得很象父亲吧?
我很希望他长得象父亲,因为父亲太优秀,他的优秀基因应该代代承传下去不致断送在我身上。
“小轩,看!”大饭桶指示着前方。
远处,嘉宾席上,一个绿色的身影,指导员。
老洪确实有头脑,因利乘便,将指导员拉来当嘉宾,给人的感觉是得到了军方支持的假像。
又不是选国家领导人,军方的影响在以经济为主的小镇没多大号召力,但只要是有利因素,老洪就绝不放过。以这点投机本领而言,我觉得老洪更似一个生意人,或者他专心去经营他的变压器厂更能发挥才干。
“哔”一声哨子吹响,通过大喇叭筒扩大传送至所有健儿们的耳中。
“哄”一声,百舸齐发,奋力向前,水花乱舞,波涛汹涌。
“加油!加油!”岸上的人齐声呐喊助威。
鼓声高奏,每条船的前方都有一名少年鼓舞助威,伴随着杖手们的呐喊,气势如虹。
穿着各色背心以示船队区别的健儿们扬臂挥杖,阳光下,古铜色的肌肉博动扩张,飞起的水花弥漫在船间,远处的船队在迷蒙的水汽中如雾中隐龙,力争上游。
“啊,沉了,有条船沉了,不止,还有两条!”有人高声大叫。
开龙即翻船是每年龙舟比赛必见的场面,原因很多,可能是船体设计不佳或是团队合作问题,反正都能成为比赛的花边趣闻。沉船并不一定就输,前程漫漫,只要快速将船反过来,奋起直追还是有胜算的,因为跑出的船也不一定能安全过渡,沿途都有翻船事件,尤其是今次比赛时间太赶,没时间练习配合,沉船更多。幸好没有发生碰撞,否则这种浸水不足的木质可能因干脆断裂而出现伤亡险情。
人丛排山倒海地追着船队前进,整个江畔被践踏得一塌糊涂,其中还有走丢的小孩,被人踩掉鞋子又或是失足跌倒的人,乱作一团。
我不喜欢看龙舟比赛的其中一个原因也就在此,一旦开赛就跟着跑,兵荒马乱,情形有若世界未日的集体逃亡,无端端闹得人心惶惶。
“喂,哥,你怎么了?快来帮忙,有人抽筋!”一支翻船的队伍发出呼救讯息。
岸上的人都快走光了,只余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求助溺水者。
“刚才我还看见小川和红豆跑过去了,我们快一起去会合。”大饭桶兴致勃勃。
这样更不去,谁晓得周小川见到我又会突然发什么神经?
“我们去帮忙吧!”我指指围成一堆的沉船者们。“我懂得按摩。”
按摩经胳是我最拿手的把戏,运动场打击体育老师那回就表现过一回,现在更应学致用。母亲说过,能够帮人是一种幸福,因为证明你有能力与条件去帮人而不是等人来帮助。
推开那些鸡手鸭脚的工作人员,我捊起衣袖说:“我来吧!”
咦,怎么说话有伴音的?
我抬头一看,指导员!
我俩面面相觑。
但他很快就低下头说:“我来帮他。”
他一身军服比我这个冒牌按摩医生更有权威,其他人信任地由他按摩溺者的患处。
就是这身军服的权威力量令我意乱情迷,进而情根偷种,是幸抑或不幸?
“还能不能继续比赛?”船队的舵手问。
一只十人船的分布是八个杖手在中间,前面有擂鼓击钹指挥助威的少年,后面则是主宰整条船方向的舵手。
“不行了,脚蹬不住船身。”溺水者苦着脸说,杖手必须脚蹬船身作支承才能发力。
“怎么办?我们这老大远赶来参赛,刚开赛就玩完了,恐怕不太好。”舵手有点焦虑。没有人规定龙船一定要走完全程,但如果现在就退出以后会落人笑柄,输是不打紧的,比赛自然有输赢,但半途而废则会被人瞧不起。乡间人家不懂得叫唤“体育精神”口号,但却潜意识地遵守这个比赛品德规则,这就是所谓的淳朴情怀了。
“我来顶他吧!”指导员说着,脱去身上的军装,交给工作人员。
“你?”舵手有点怀疑。行兵打仗是军人的擅长,但说到操仗比赛则有点不可思议。
“部队里每年都有这种比赛,我每年都有参加。”指导员说,大步走向龙舟。他的四角军内裤看上去点不伦不类,幸好他不是象父亲般穿性感的白色小内裤,否则就春光无限了。
我心里一动,说:“我来帮你们擂鼓吧,他要照顾他哥。”我说着指了指那个兄弟情深的鼓舞少年。
我也有一个哥哥呢!可惜素未谋面,估计也不可能这么手足情深。
舵手没什么耐性磨下去:“你还会鼓舞?”
“他是大屌阳的儿子啊!”有工作人员说。
老实说,虽然“大屌阳”这个绰号有恭维父亲性器雄伟的味道,但听在耳里怎么都不太舒服,我有点不高兴,打消上船的主意回头就走!
舵手竟一把拉住我,说:“你是周挺阳的儿子?那一定没问题,快上船,否则赶不上了。”
我愕然以对。
父亲的名气真够大了,大得只要抬出个的名头就可以威震八方。但这些人的想法够有趣,就算周挺阳是万能的,难道等于他的儿子也是万能的么?
或许周挺阳的儿子也是万能的,但不是我,是另一个。
我感觉有点自卑。先别说父亲身上的优点和才能我一点都学不到,甚至连相貌身形都偏于母亲的清秀,更别论性格和气质了。
或者这是父亲从不教我练武的原因吧?他对我的关爱仅因我是出自他身上的一条精虫,亲情的天性促使他去照顾我吧?
我忽然有点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多余的人,原来仅是父亲性欲发泄之余的一个副产品!
人总是这样,越想就越钻牛角尖,越想越愁肠百结,甚至生无可恋。如果你也有这个毛病,千万要提醒自己不要继续让思绪放任自流下去,否则只会想出祸。我方法就是出门去,吹风也罢,购物也罢,找吃的也罢,跟朋友乱扯一通也罢,这么一胡混,心情又回复正常开朗了。
“怎样?别担心了,你身架轻灵,四肢修长,肯定能行,我信得过你,快上船准备!”舵手满怀热切地望着我。
咦,这世界上还有看重我的人呢!我突然又恢复了点信心。
“我力气大些,不如我去吧!”大饭桶很是向往。小川和他组成的学校龙船队借不到船,计划夭折,很让他伤心了一会。
“你?压沉船就差不多!”舵手没好气瞪了一眼贱肉横生的大饭桶。
鼓手必须选择身材轻盈的少年,因为不会给龙舟带来重量负担。
龙舟鼓舞也不是一味地打鼓就行,有时候还要配合鼓点腾挪起跃,形成自已船队独特的节奏和风格,以免与其他船队的鼓声产生混淆。不过我认为这些花架工夫的最大作用是为单调的赛事过程加添一些美感,实际意义不是很大。各处乡村各处例,五人龙舟赛甚至连鼓手都不要,只靠参赛者的呐喊声作提点节奏。
我背向船头,面对杖手,连番击鼓,为再次出航作准备,顺便还熟炼一下鼓棒的轻重。
“咣”一声,我两手挥张,击撞铜钹,宣布启航。
鼓声密而轻,这是前奏,杖手们跟着我的鼓声指引划动船桨。
我看看中间位置的指导员,他低着头,默默发力。
我跟着下船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现在这种互相闪避的局面,与其终日老鼠见猫般躲着他,不如找个方法坦诚以对,体育运动就是很好的沟通机会。挥汗如雨,热情洋溢的运动最容易一赛泯恩仇,世界上有很多成功例子。
或者我用的方法不很凑合和恰当,但已经尽力去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追上了,追上了!”隐隐听到岸上的欢呼。
我连忙慑定心神,鼓声开始转快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杖手的力气是有限的,不能长时间疲劳作战,只有趁这士气高涨的时刻领先其他选手,最后冲线才能稳定夺标。
“咚咣!咚咣!”,“咚”的鼓声为提示杖手船桨插入水,“咣”的钹声则指示划动,再起手作下一次循环。
龙舟正快速在船丛中穿越,旁边有很多因操控不佳而翻沉的龙舟,沉舟侧畔千帆过。
船速正加快,在群舟中如入无人之境。
我竭尽全力,收打锣鼓,放击铜钹,飞快交替。
鼓钹声急促沉重,我甚至没时间再去关注指导员,除了用尽气力之外还得继续保持自己独有的风格和节奏,避免船队因错听旁边船只的鼓点而产生混乱。
“小轩,加油!小轩,加油!”岸上隐隐传来齐整的呐喊声,可能是大饭桶跟同学联合一致的结果,但再听下去却有点怪,因为助威声竟越来越响亮齐整,似乎两岸上的人都一起为我助威似的。
但我没闲暇去深究这是不是错觉,因为竞争已经呈白热化状态,黄浊的江面上群龙乱舞,矢志夺锦。
每一只船上的鼓手和杖手都全力以赴,在岸上观众如海涛般狂热的呐喊助威声中鼓桨齐发,全力以赴,冲向终点。
鼓声隆隆,钹声响亮。
鼓棰上的红绸在我面前翻飞乱舞,水雾狂溅,阳光下折射着无数道彩虹。
“嘿嗬!嘿嗬!”,健儿们拚发着呐喊,与鼓声节奏相辅,亮晶晶的水花洒落在一排排齐整有力的粗实胳膊上,炎阳下泛闪着健壮古铜的男儿本色,这是力量与雄性的极致发挥,是阳刚之舞。
鼓声如雷,我心飞翔!
我的世界如广袤碧空般清朗,没有了郭安堂,没有了指导员,甚至没有父亲的影子,浩瀚世间只有我自己,挥舞鼓棰,红绸在眼前飘忽闪亮,我的身体和心灵随节奏撞击摇荡,与呐喊声溶为一体,与龙船合而为一,与天地同奏乐章!
心系无极,鼓舞飞扬!
“加油啊!快冲线啦!”岸上无数人纷乱地张尽喉咙大叫。
我不知道我们的船是否已经力压群雄,因为背向船头,只知道需专心一致地将手中的鼓点节奏发挥至最佳状态。
“啊,小心!”突然传来尖叫。
我猛一回头。只见一艘失控的船刚斜撞向另一条船的船头,翻滚着插入底部,被撞的船控制不住急骤的速度冲天而起,如天降神兵般向方向压过来,而我们的船正飞速铲过去!
太快了,太壮观了!我甚至还没从我的鼓舞天地中回魂过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站起,是指导员。
他全力向侧一压,船顿时翻倒,满船人尽皆下水。
我一掉下水就马上清醒了,拚了命向下潜。
“嗵”一声巨响,即使在水下也震得两耳发聋,这是两船相碰的声音,然后是船身折毁的木材“卡卡嚓”异响。
我在水中张开眼睛,但浊黄的江水不但涩眼,而且茫茫看不到方向和前景,只能不辨东西地奋力向前潜进,逃离恐怖的现场。
一只手从水中伸进来,用力将我扯上水面。
我抹抹脸上的水,放眼四望,大多船只已经过了终点,只余江面上三条船相疊穿插,水上碎屑飘浮,刚才奋力操杖的人都浮沉在水面上,似乎没有人受伤,但大家不知所措,如面对灾难后的惨况。
救护的船只正从两旁岸上快速赶至。
“你怎么了?没事吧?”指导员问。
“没事。”我摇摇头。
“你刚才鼓舞打得太好了!”指导员浮游在我身边神情激动地说。
咦,他居然关注到我的行动?我以为他见我如见瘟神!
我忽然无比快乐。除了因刚才的鼓舞令我进入了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天地外,还有是指导员忽如其来的热情赞赏,他甚至将我拉到他身边,紧紧地拥着我。
江水清凉,但我依然感觉他如火般炽热的体温和如鼓声重奏般有力心跳。
一场鼓舞,我不但重拾了自信,还得到了他的关爱,或许这对他来说不过是纯结的感情,但我已经满足了!
“小轩!周明轩!”救生船上有人大叫。
我抬头,居然是小川!
小川直接从船上扑下水,游到我身边,焦急地问:“有没有受伤?”
指导员轻轻地放开我。
老实说,我已经不计较小川那晚搧我巴掌的恩怨,但还是有点不高兴他这不合时宜的打扰,惊散我和指导员难能可贵的拥抱。周小川多半是前世得罪过的煞星,所以今生老是给我制造麻烦或搔扰。
小川可没想得那么多,发狂地拥着我说:“小轩你刚才的表现太精彩了!象鼓神附身,大家看得一味拍掌叫好,都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鼓舞!”
“我是同性恋,你别抱这么紧,一会红豆看到又得吵架了。”我轻轻在他耳边说。
我可以不记恨他那巴掌,但我却永远记得他对我侮辱的痛骂,那比肉体的痛还伤得厉害,因为那正是我最需要人支持和关心的时刻!
小川闻言身体僵硬,放开手,随江水流动与我拉开距离,越来越远。
看着他灰败茫然的脸孔,我有点不忍,连忙叫唤:“小川!”
但小川已经爬上了救生船。
那段鼓舞不但震惊镇内外,还震惊了城里的父亲。
“下次再偷偷跑出去玩就敲断你的腿!老子活这么大都没给这么吓过!”父亲不止是震惊,甚至在震怒。
“是!”我连砌词狡辩都不敢。父亲说敲断我的腿就肯定会敲断我的腿,绝不打折。
“有没有受伤?”父亲虽余怒未息,但口气放缓了些。
我鼻子有点发酸。虽然龙船遇险事件让他暴跳如雷,但起码证明他还是在乎和关心我的,并非我想像中的只为完成父职任务。
“嗯,虽然闯祸,但表现还是不错的,爸爸看到你鼓舞时很威风啊!”父亲的口气尽量压抑着兴奋。
父亲居然看到?他又没回来!
“电视上不断地播你鼓舞时的特写镜头,风头要盖过比赛冠军了!”
原来老洪唯恐天下不知他举办的龙舟竞赛,居然请了市电视台来拍摄转播。那时候民用卫星直播技术还很贵,电视台只能拍好后再拿回城里播放,父亲看到的画面比现场慢了几个小时。
“连局里的人都跑来问镇上那个神奇的鼓舞少年是谁!我很自豪地告诉他们,他就是我周挺阳的宝贝儿子!哈哈,我周挺阳的儿子就是不同凡响,爸爸为你自豪和开心!”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让你妈来听电话,我要亲口多谢她给我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
我蹲在地上呜咽。
我不知道在哭什么,是父亲对我的重视和关注?是指导员那紧密的拥抱?还是小川灰败失神的脸孔?还是在天人合一的鼓舞中重拾生命的信心和价值?……
我不知道,我只想哭。
母亲泪流披脸:“小轩,你终于给妈争了口气!”
我与母亲各据一方,各自苦哭。
我终于知道什么才叫争气,那就是要不息自强!
只有自强才不须依附在别人的羽翼下可怜地生存,只有自强才能找到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只有自强才可以得到别人的爱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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